81/改造(2/2)

大白日，四周静杳。

空气里全是识时务，不张扬。

嬢嬢在桌那，叮咛她先把白糖莲粥喝完，西文图书等会儿再看。

杜蘅是平静的。

丈夫校好几年。

“好几年了。”邓英说，“有时真糊涂起来，总说要给明少爷和你写信，报姑爷的大丧。信往邮局门的邮筒一丢，回来几天后，又把写过信的事给忘记，再写一封。小的忘病怪得很，起初是在街上看见你妈妈不认得，后来，拿着明少爷的照片，问我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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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人日过得淡，柴火煤球这些东西备得松散，所以杜蘅和邓英说话，陈顺在边上没停手，继续给老人家预备日常用。

杜蘅和陈顺在院里帮忙煤球，过了一会儿，听见关门响，邓英走来，打了盆清给他们洗手，让他们别累着，歇气。

一声声的眉眉儿。

只记得吃的是馄饨。

杜蘅静静听着，不时回应几句。

这顿饭，杜蘅一直记不清滋味。

东西总舍不得吃，放着放着都放坏了。

孙小，孙姑爷地喊。

邓英见杜蘅在看，上解释。

两个老人总让他们多吃些，不够还有，给陈顺装馄饨用的是山西面馆的青大碗。另外装两碗，给对屋的男孩带走。

又说：“小的肺炎发现及时，多亏他家。”

嬢嬢指着粱，诚实又羞赧。

对屋门前摆着空无一的笼，还在地上，没了。

伴着桃油的香。

从前两人之间隔的是八仙桌。一过盛夏，桃应季，榨的桃油嬢嬢会先给木家吃。祖父书房博古架，饭厅八仙桌，红木香案，檀木茶几全都有份。

吃过油，木光亮，散发一清香。

这是一双盼久的睛，凹着，盼死了绝望，只剩希望独活，希望使老妇人看起来这样单纯。

老人家的坏病，让你见笑了。

吊在上面的篮筐其实还有半罐糖，一些受的米，味不好，不能拿来招待。

审讯过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大惊失。

因为反革命学术权威家的指定不是什么好，前天给街居委会大妈煞有其事压走了。用柴火和铁锅两大刑，没准还有大葱油酱，好好盘问，行一场及灵魂的改造。

陈顺听不懂温州话，杜蘅一解释，他坐立不是。事后问起才说，知她是读书人，祖祖辈辈有大学问，那当，更觉得不上她。

妻不久前才被请去学习。

院里没人，门一关，邓英的称呼随之改变。

无常在这时代，恰恰是正常。

指的是对屋那位反革命学术权威，外科女医生。

竟不是害怕她地富反坏属。

“嬢嬢不认得我。”

期间，视线没有离开过嬢嬢的睛。

饭后吃过药，嬢嬢药困发作。

男孩是他们的孩，爹妈不在家，孩的饭一直是两个老人，孩可乖着呢。

近几年被军代表、革命小将、好人民群众给踏伤的胡同还在养伤，这里的人十有八九大气不敢。

记忆小柜发蜂鸣，桃油的香气、刨油的茉莉清香、嬢嬢掌心绿苔藓般的意，气味记忆大爆发，显得现在经历的一切更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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