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蓦地松开了手。
师徒之契。
“?”云摇撩起睫羽,歪过,漫不经心地看他,“好了么?”
那血丝络,于她,似乎要见血才能显控。
他侧望她:“你便连作伪的解释都不愿给我一句?”
不过慕寒渊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了垂,但未动。
四个字叫云摇莫名惊神。
她几乎快要忘了,三百年前,还是她亲骗他说,这恶鬼相本与他血丝络的联结之力,名为师徒之契。
最后一丝希冀被他死死在指间,那是藏着她一缕青丝的玉琴。
“…………”
云摇无声。
“你以师徒之契控我魂,叫我如何躲呢,师尊?”
他神到了,云摇意识躲闪了目光,回神才有些冷恼地转回:“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不然你为何不躲?”
霜也凋零,碎成了细尖的冰刺,一楔了不知谁的心里:“……果然,你所控术法,当真是师徒之契。”
本以为慕寒渊恢复行动力的第一刻,她就该等到琴音发,或是剑气加了。
“云摇。”
那是慕寒渊第一次唤她名姓,声音里都满透着绝望而冰冷的绪。
颈一般,她轻吻过那血痕。
慕寒渊像是听到了三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只是不知在被她这血痕之前,慕寒渊又为何没能躲开。
袍袖,慕寒渊指骨攥,脉绽起,起指骨将碎的颤栗。
可怎么一“觉”醒来,这眉心邪焰虽然仍有余威,但好像,温和了许多?
“是又如何。”云摇贴过去,隔着慕寒渊被温泉透了的单衣,她辨得他颈的血痕。
云摇靠上去。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叫那张脸一衬,仍是副清冷脱尘的谪仙气质。
云摇正趴在青石上。
可若她说了,他会信的。
正相反。
云摇撑着声,懒靠在青石上,“你那么聪明,我若是编故事给你听,你听了破绽,还要再追问我。我懒得费劲……你怎么猜的,就怎么是好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
在这片沉默里,慕寒渊淡了笑意。
他定会叫自己相信。
他角薄勾,像漫天清冷的雪里,绽开了朵冷漠迫人的霜。
大概是她抓的。
“……”
那清孤背影在月立了许久,终于听得他沉哑开:“你当年救我时,便从没有信任过我。所以才要这所谓师徒之契,只为了来日,若我恶鬼相再次爆发,好叫你能够控制我,是吗?”
云摇趴上了他刚离开的青石,上面似乎还残存着那人的温度和垂发间冷淡的熏香。
雪白衣袍从月的枝桠间掠过,给月华笼罩的地白拓翳。慕寒渊那被云摇随意扯脱的衣冠重新履,除去几撕裂的痕迹外,全数清正,连褶皱都不存。
兴许受了走火的副作用,也或者是为孽的代价,云摇从方才起便昏沉,这会听得断断续续,她也只昏昏睡地晃了脑袋,没吱声。
她分明记得,在她走火前,眉心封禁的恶鬼相本已然是一副即将爆发的暴走状态,她闭关多年也苦压不成,近年更是受反噬……
“——”
“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
“——”
青石前,慕寒渊影拂动。
“好,”那人背过,“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但全都没有。
慕寒渊垂眸,低哑着声:“不堪信任的恶鬼,任你驱使的工,还是……”
他声音不知缘由地覆上切齿的哑意。
微凉的肌骨蓦地一颤,如同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