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的事到她嘴里,似乎还有一丝丝乐可言。好比对屋被居委会抓走吃掉的,只是行一场及灵魂的改造罢了。
这是什么忘法?
看样,并不是。
邓英说:“那人不像样货,说的应该是真话。”
少年中对自智力的清楚认知,因他的俊而显得志向远大,十分引人。
嬢嬢睡着,睡姿怎么都不难看,是不是千工步床影响不太大,一样躺得庄静。她发现,蚊帐边挂着一把老旧小提琴,是黄河教授送她的。
因为这是她用五个馒,一碗汤换来的。饿急了、吃狠了、发一汗的粪气味主任是腾咽馒的空档说的。
浑粪气味的主任说,人脑会自我保护嘛,我们对大脑的认知目前还很有限。心里清楚,一分意识又不肯接受,自己和自己打架,刺激多了,导致病变不要太常见。
这张照片对杜蘅来说不陌生。
眉眉儿是小的心肝宝贝,常常挂在嘴上。前阵在医院试过,说孙小结婚啦,对方是不错的人。结果一整天不说话,唤不应,呆呆的,快把我吓死。好不容易肯说话,叫我别拿眉眉儿打棚②,她还小,不到嫁人年纪。
杜蘅顿了顿。
那么穷凶极恶的吃法,多说一句就会少吃一。
后邓英问陈顺,在北京能呆几天?陈顺说半个月。邓英一边,一边安,可能会想起来的,毕竟小记别的事都没问题,还能教大学生写钢笔字呢。
原来她的样貌变化不大,邓英凭着一张照片认她是谁,可嬢嬢连听到她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他的话约束了自己,却没能约束住学生。
打棚:方言,讲笑话。
小忘事忘得很奇怪。
“孙姑爷也瞧瞧。”
——
这张照片曾经传在浙江各大照相馆,成为无数少女闺梦中人。一个漂亮小男人,直白地用相告诉你,将来他也会是个漂亮的大男人。
对别人也不见得这么糊涂,记得住的不算少,怎么会把最想见,最挂念,最盼望的亲人忘了呢?
改造得香。
杜蘅站在卧房门外,嗅着木料气,看了好一阵。
在译书事件发生前几个月,黄教授被两个学生揭发,最终颅血不治亡。混中,黄教授只有一句话,始终斯文,不断对自己也对众多学生说:音乐家的双手不应当用来施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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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嬢嬢,等嬢嬢睡醒,麻烦你告诉她,明天开始,我来补课学写字。”
邓英把照片展在陈顺前。
照片上定格的他,气质超迈,神采飞扬。
家里原先摆过。
照片上的人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看就是读书人。陈顺把双手悬在疤疤赖赖的搪瓷盆上方,他不擅夸人。
大阿官:江浙方言,类似“公”“少爷”。譬如闰土称呼鲁迅为大阿官。
照片上的明少爷她不记得,阿纯这个名字是我在温州孙家小丫鬟时叫的,偏偏又记得。
【注】
何以见得呢?
看过,看过好些医生,现在最俏的就是医生。其中说法最可信的是上还带着棚粪气味的一个主任。他说这叫中枢神经退化病变。
可不尽是真话嘛。
邓嬢嬢上有天然的乐观。
没有人可以把照片上满壮志,漂亮到不可亲近的少年与档案中用派克金笔自杀的杜教授联系到一起。
电话里讲不清楚,以为见到真人,总能想起来。
陈顺也不能。
杜蘅发现了。
她问嬢嬢的记忆病看过医生吗?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