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钥匙开门,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阿姨」。
我和萧睦来港唸大学期间,就是寄住在阿姨的家里。她是妈妈的妹妹,为了自由,高中毕业后便不顾家人反对,来到香港当编剧。
客厅里一片昏暗,不知道阿姨是躲在房间里写剧本,还是真的外出了?
墙后忽然冒出一个头来,一把久违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地说:
「韵仪?」
阿姨奔至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的,这么多天都没有你的消息,担心死我了!」
阿姨最后收到我的讯息,应该是我企图跳楼的那一晚。
我向她解释这趟旅程遇到了一点麻烦,在朋友家多住了几天,加上弄丢了手机的充电线,才联络不上她。
卸下行李后,阿姨带我到她最喜欢的餐厅吃饭,问我这趟旅程都到了哪些地方﹑有没有拍照,因为她从未到过杭州。
在她眼中,我这趟旅行是为了散心。
事实上,方然骗我要把画簿扔进水里的那一晚,我在回房间的途中突然晕倒,之后两天都浑身乏力,精神也不好,结果又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得尽快调查萧睦的「意外」。
在回家的路上,我利用那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向阿姨打听萧睦出事那天的情况。
那是新学期刚开始不久的事情。当时我已经完成整个翻译系的课程,就差在十一月的毕业典礼上正式领取证书。
萧睦因为同时修读中国文学和教育系,比我迟一年毕业。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他决定入住学校宿舍,只有週末才会回家。
开学后,我只到过他的宿舍房间一次,后来我跟着其他几个较要好的翻译系同学去毕业旅行。期间我和萧睦虽然也有通电话,但他开学以后课业非常繁忙,还得去学校实习,我也不可能经常找他,只好不时拍些照片发给他,或者附上一﹑两句话,说说自己这边的状况。
萧睦出「意外」的那一天,阿姨一如既往地在房间里闭关写剧本,直至她接到电话,得悉萧睦在学校附近被车撞倒,当场死亡。司机被捕时神智不清,进行酒精测试后发现他体内酒精严重超标,现在正在坐牢。
跟我之前听到的差不多。可是,仔细一想,萧睦被撞倒的位置是连接校舍和宿舍的司徒桥下,那是行车的地方,萧睦好端端的应该不会出现在那里。
「这样就过了大半年。」阿姨深深地叹了口气,搂过我的肩膀,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萧睦这么好,也没得罪什么人,不会有人想害他的。
我的脑袋正在不停打转,怎样也想不明白。
「韵仪?」
我回过神来,阿姨问:「你打算留在香港找工作吗?」
找工作……本来应该是毕业前便考虑好的事情,却被我一直推延。因为萧睦的事,我毕业至今仍处于工作假期的阶段,只靠做些兼职赚取生活费和这次旅行的费用。
现在谈安定下来找工作实在是言之尚早。
「我还没决定……」
「你都这么大了,阿姨也不干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儘管跟阿姨说。」
「谢谢阿姨。」
我告诉她待会儿要去探望朋友,让她今晚不用等我吃饭。阿姨也有十多集的稿子要赶着完成,买了几个泡麵就匆匆回家了。
「这就调查完了?」
方然这才现身。
「嗯。」
「啊?」方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警察,更不是侦探。除了问阿姨和现场考察,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那就去现场看看吧。但恕我不能奉陪,我还有正事要办。」方然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领,换上严肃的表情。「告诉我奇画社在哪里。」
我「哦」了一声,问:「是要办你的「私事」吗?」
我特意在「私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废话。」
「不用我陪你?」
方然一愣,嘴角微微上扬。
「你担心我?」
我猜他是去找蓝可悠。如果说是担心,我比较担心蓝可悠,谁知道方然想要干什么?
不过,倘若方然单人匹马地闯入奇画社,如此赫赫有名的恶作鬼可能会受到围攻——因为今天是每週一次的正式聚会。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想跟她谈谈,我可以试着约她出来。」我观察着他的表情,问:「如何?」
方然与我四目交投,片刻才点了点头。
***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方然是第一次来香港,那他是如何得悉关于奇画社的一切呢?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对奇画社的运作相当熟悉,彷彿一直在监视奇画社成员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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