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台词一出,许珩忽然抬起头望向台上。
漆黑的舞台上只有一道光,笼罩在程予乐身上,他整个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温润学长的感觉,彻底进入了奥赛罗的角色。
他被嫉恨折磨得快要发疯,愤怒又绝望,自负而卑微。
他看着床上妻子的睡容,眼神悲戚:“可是我不愿溅她的血,也不愿毁伤她那比白雪还皎洁,比石膏更腻滑的肌肤。”
许珩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血管猛然跳动起来,百无聊赖的一天忽然有了趣味。
“再一个吻,愿你到死都是这样,我要杀死你,然后再爱你!”
话音落下,他身边的考生们一阵叹息。他将奥赛罗精神溃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演得太过生动,许珩瞄到一直板着脸的评分老师,嘴角也露出一抹赞许的笑。
这个人很厉害,他不得不承认。少年的自傲和胜负欲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耳边血管跳动的声音。
等许珩抽签的时候,他也抽到了《奥赛罗》,太好了。
他像一只羽翼未丰的鹰隼,不服输地全力演绎着这幕戏。
“我摘下了蔷薇,就不能给它已逝的生机,只好让它枯萎凋谢;当它还在枝头的时候,我要嗅一嗅它的芳香。”
虽然这时他应该低头吻他的搭档,虽然表演时和观众有直接眼神交流是大忌,许珩还是鬼使神差地抬头,挑衅般地看了程予乐一眼。
他撞上了程予乐的目光,那里面是一种势均力敌的欣赏,毫不遮掩。
那一瞬间许珩莫名其妙觉得很爽,好像脑袋里跳动的小血管一下炸开了,甚至比他后来知道自己分数全系第一时还爽。
面试结束后,许珩自认为他和程予乐都给对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谁知正式入学后,有天程予乐笑着问他:“对了学弟,你叫什么名字?”
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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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珩被口罩遮住的唇角扬起,不知不觉间他穿过了人潮,走到了校园角落一栋红色的小楼前。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睹物思人,是有正事做的。
许珩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摘掉帽子口罩,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丁教授。”
桌前的人抬起头,一头夹着白发但卷得十分精致的头发,鼻梁上架着副玳瑁老花镜,即使已迟暮,也能让人想象到她年轻时的倾国倾城。
“你来做什么?”老太太取掉眼睛看着他,态度并不是很热情。
“我来告状,”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办公桌对侧,“有人欺负您的得意门生。”
“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得意门生。”
“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个人,您说他品学兼优,才艺卓绝,是未来话剧界的希望,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老太太被他夸张的形容噎了一下,慈祥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愠色:“不认识,自从他不听劝告,自寻死路,我就当没这个学生了。”
“现在您不也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情况了么。”
说出这句话,许珩的眼神沉了下来,一向骄傲的他,眼睛里也漫起了一丝落寞。
“我早告诉过他,命自我作,福自己求。自己做的决定,就要承担后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走吧。”老太太仍不松口。
许影帝被这样冷眼相待,也不生气,自顾自拿出手机:“那我就跟您念念,别人是怎么骂您的小宝贝的吧。”
“……”
几分钟过后,老太太把笔拍在桌子上:“这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那您是要帮忙了?”
“不帮。许珩,你那是求人的态度吗?”
许珩清清嗓,摆出一个笑容,喊道:“外婆。”
“你现在想起我是你外婆了?”老太太难得露出一抹笑。
“当然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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